孟婆的話一直盤旋在千樽月的腦袋中，從來沒人主動告訴她遇見夜南之前的事。

該喜，該憂？

自她知道追夢可以在夢中窺見別人的前塵往事，便一直央求追夢告訴她。可追夢卻告訴她，他入不了她的夢。

他唯獨入不了她的夢。

她覺得自己的希望一下就破滅了。有時，她很想知道自己的過去，有時，她又不是那麽想知道。

時間久了，她也不再追究這個問題。

她認為只要現在過得好就沒什麽不得了的。何必去糾結於那些痛苦的過去。

後來追夢再問她想知道自己失落的記憶時，她便豁然開朗的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了他。

現在有人告訴自己那段自己曾經想法設法都想知道的以往，自己真的可以接受嗎？

“我說過，如果你想知道，你就會記起，如果你不想知道，那便不會記起。”孟婆的話語再次清晰的出現在她面前。

千樽月望著眼前這個不知何時就在她身邊的美麗女子，不明白為何她一直想要自己想起那段她遺失的記憶。

“為什麽要告訴我。”千樽月問。

孟婆道，“只有你記起一切，你做的決定才正確。”她心疼的看著眼前痛苦糾結的千樽月，這個可憐的孩子，被命運琢磨的一塌糊塗。

來的路上孟婆也曾反覆思考，她這樣做對她是不是太殘忍了，她想過不告訴她這一切，可那時千樽月所受的痛苦和折磨在告訴她，她應該讓她知曉這一切。

這份罪，不應該由千樽月去還。她沒有錯，錯就錯在命運太捉弄她了。

“孩子，相信我。”孟婆語重心長道。

千樽月依舊一言不發，夜南以前也說過這句話，都說讓她相信，可她該相信誰？

孟婆見她那樣也沒有在步步緊逼，她想過去扶她，可千樽月卻怎麽都不讓她碰，還大嚷著讓她滾。

孟婆也不是不識趣，她知道現在的千樽月需要一個人冷靜冷靜，遂騰雲離去。

孟婆走了一會兒，千樽月覺得蹲著太累了，便跌跌撞撞的跑到雪晗宮去。

此時，孤獨的她多想找一個可以依靠的肩膀。

然，滿室清冷。

沒有那個她期盼的身影。

失落的她只能縮到床上，尋一點暖意。

朦朦朧朧的，她感覺自己進了另一個世界。

玄黑色的天空，似乎伸手不見五指，沒有任何溫度，連星子都隱沒的一幹二凈。

廣袤的大地一片黑暗，折磨得人們動彈不得。

千樽月在這片天地間隨意飄蕩。

她感覺自己輕飄飄的，她想要著地，可腳怎麽也夠不到地。她只能這樣，像空氣中的塵埃一般，隨風飄揚。

手腕上的疼痛，胸口上的疼痛，一直折磨著她。她不敢睜眼，這樣的黑暗是她從未接觸過的，她害怕。

不知過了多久，她恍然想起自己經死了。

是的，自己已經死了。

那這份黑暗應該是自己最後的歸宿吧。

她忽然記起，她曾經遇見一個和她年紀相仿的女子，那女子曾經告訴過她，人死了不是去天堂，而是在地獄。

亦或受盡折磨，亦或轉世投胎。

那時，她父君剛剛去世。

她一個人坐在櫻花樹下，擡頭，期盼的望著蒼穹。

從白天，到夜晚。

日覆一日。

半月過去了，她還是沒有見到那顆屬於父親的星星出現在天上。

也是在那天，她認識了那個擁有朱栗色頭發的女子。

她告訴她，人死了就會到地獄去，那兒四處都是黑漆漆的一片，空氣森冷無比，根本不可能變成星星。

那時她還不相信，她哭著嚷著打著把那朱栗色的女子轟走了。她依舊覺得不洩氣，甚至還叫宮人出去抓住她，痛打了那女子一頓。

遍體鱗傷的女子並沒有因此哭哭啼啼的，反而哈哈大笑嘲笑她的無知。這是她第一次覺得自己的威嚴遭到質疑。

她問遍了所有宮人，是不是父親到底去了地獄，為什麽天上一直都沒有星星，可是，礙於身份，沒有人敢回答她。

她去找母親，想問她父親去了哪兒，可她看見的是母親和四爹旁若無人的歡愛。

她的心，一下就碎裂了。

為什麽父親不在了，母親還可以像什麽都沒發生一樣，和別的男人繼續快樂著。

那父親於她，究竟算什麽。

那時她好像五歲。

後來，還是那個擁有朱栗色頭發的女子安慰她，她告訴她，她們這是母系氏族，女人擁有很多男人很正常，就如作為繼承人的她，以後也會擁有不止一個男人，而且個個都會是絕美的。

千樽月不解，為什麽要擁有那麽多男人。

朱栗色女孩對她說，你現在還小，想要麽多幹嘛，這些事等你長大了，知事了，自然就明白了，也會有解決的辦法。不要一天扳著張苦瓜臉，要多笑笑。

哦，對了，你還不知道我叫什麽名字呢，看在你幫我上藥的份上，我就不計較你打我的事了，我告訴你吧。

誒，要不，你猜猜吧，我的名字很好猜的。

哎呀，你不要那麽難為情的樣子嘛。

唉，你真的一點意思都沒有耶，不知道就問我嘛，幹嘛那麽沈默啊。

呵呵，其實我叫笑笑，你看我一天這麽愛笑。

我們年紀……笑笑略微思考下才繼續說道，差不多。

我沒地方去，你以後收留我吧。好不好？我不會白吃白喝的，我會講故事。聽了我的故事，保證你不會像現在這麽寡言少語的。

那這樣說定了，把你的手拿出來，我們拉鉤上吊，一百年不許變。

千樽月的嘴角緩緩勾起了一個快樂的弧度，驚得笑笑在那傻了半天。

我有沒有告訴你，你笑起來可真好看。

後來……

千樽月變得開朗無比，天天纏著笑笑給她講故事，一會問這，一會問那，倒是折騰的笑笑不行。

剛開始笑笑還自以為自己本事大，把那麽個木頭，死心眼的千樽月**的活潑了，誰知道，千樽月那是深不可漏。反倒笑笑一天變得沈默少語了。

笑笑這時才發覺，原來是她著了千樽月的道。

想著這些，千樽月的嘴角又彎了起來，如新月般，散發著淡淡的光輝。

不知道笑笑現在好嗎？

作者有話說

寶貝們，除夕快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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